皖南月当空.

 小时候总在想为什么爷爷经常咳嗽还喜欢抽烟。

每次吃完饭,他总是第一个离开饭桌,拎着长烟斗去阳台抽烟。

烟味冲的很,我悄悄拿衣领挡住鼻子。

后来老烟斗坏了,那段时间总听到爷爷拿着烟斗念叨“你奶奶又该怪我了。”一页页翻着日历说:“等明儿赶集和,我去买个烟斗。”

到底是没去,他换了纸卷的烟抽。

四方的盒子上印着图案。我觉得新奇,总是偷偷抽出一根来“研究”。美名其曰“研究”,其实只是把里面的烟草拽出来再塞回去。怕被他打,总是放的小心翼翼,却怎么也弄不成原来的模样。

“篮篮又拿我的烟玩了?”他总这样问我。

我不敢骗他,只得回:“我塞回去了。”


后来突然知道他有肺病,就开始变着法地给他把烟藏起来。

我知道他不会进我房间,就悄悄拿来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。

两大排,整整齐齐。

他照例吃完饭就去抽烟,今天却没摸着。往放烟的地儿一看,空的。

我不敢看他,低头往嘴里塞馒头。

他好气又好笑,舍不得凶我,话到嘴边成了一句:“喝口稀饭,别噎着了。”


有几回他问我:“篮篮看见爷爷的烟了吗?”

我说没有,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我还有作业去学习了。

他也不再多问。


再后来,父母接我去城里上学。

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,不大,有座挺漂亮的山。

那是我第一次进像模像样的城市。还没走的时候,爷爷就抱着我,指着一张山东省地图告诉我,我的新家在泰安市区。市区和县城,只有这么远。


临走,我写了张纸条压在爷爷的台灯底下。

“烟在床头柜里。”

爷爷送我们出门,在门口和汽车招手,拐弯从路口的镜子里还能看到他抹了眼泪。


县城到市区,只有这么远。

吃完饭去阳台晒太阳,拉开窗户又是呛鼻的烟味,不知道床头柜里的烟还在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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